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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1 18:26:00

顾家顺、夏伯兴、陈有才,是年留置在沾益区白水镇的三个小红军。一个个普通的姓名,平凡的人,对于长征红军来说,犹如林中秀木,黑夜璨星,以其细微的生命散落云岭大地。可以说,红军长征的足迹,唯有云贵川这些山脉铭记真切,因为,他们的故事已经长成葳蕤森林,托起云端。

“红军烈士永垂不朽”,深红的八个隶书静穆石碑,笔迹宕出岁月的滞缓。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是王官营红军烈士纪念碑安静山林的气息。

红军长征过沾益的史事很多,在网络上百度便知,于心,我不想抄录一字。只想用脚步走访故人,寻访故乡,用真实、客观、诚实的文字拾记那段时光隐藏的卑微。甚至可以说,我更仰望长征之花绽放大地的艰苦、孤单,与惊人的逆长。现在想想,他们哪是什么红军,充其量只是几个孩子,因为年龄大都十来岁左右。

年4月那天下午。我和白水镇党政办公室干部余培云、温绍伦及王官营村干部李云清走到顾二蛮家时,他正在门口劈柴,一根枯死的弯松树在他的斧头下木屑四溅,闪出银光。七十多岁的老人,能有这副身子骨真是难得。他让座、泡茶、发烟、唠嗑,他没有老,我仿佛看到风雨岁月在他的身后搭成桥,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今天,绚丽如虹。据他回忆,“大哥来到他家时只有11岁,那时是年4月,在王官营村,大凹地麦田青葱一片,还没赶上收获季节。有一队红军,好像从马场村赶来,夜宿周家山寺庙。旁边还有一个看庄稼的窝棚,也有三、五红军夜宿于内。第二天八点来钟,飞来数架飞机,在周家山投下炸弹,炸死红军数十人,是好心的“善”先生带领当地村民收拾尸骨,埋在周家山山腰。年,白水公社党委、管委会在此建立了王官营红军烈士纪念碑,种植柏树,形成了今天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他说的大哥,是顾家顺。顾二蛮回忆:顾家顺是招亲在堂姐家的。老家在江西,小名好像叫二顺。据他爹说,飞机炸了两三个回合,很多重伤红军被留了下来。顾家顺瘦弱,身体不好,与轻伤的夏伯兴、陈有才留在了窝棚里。红军白天还到村子里找草药治伤,当时,顾二蛮的大伯会些草药,是草药医生。送些当归、大黄、龙胆草给红军疗伤。还挖一些地里的红萝卜送给红军吃。但是重伤的红军还是几天后就病逝,留下了三个小红军。据《沾益红色史志》记载,顾家顺、夏伯兴、陈有才三个小红军被白水村、王官营村好心的村民收养。

一个夕阳映照的傍晚,我们走进了白水三村,去找陈有才的徒弟姚金学。姚金学已经是高龄老人,他说:“师傅手艺很高,我跟着他学会了很多打钉耙、打二齿的活计。”他话不多。我们想谈论他的身世,可老人沉默了。当时为了躲避国民党的搜寻,村民警惕性很高,这种保护红军的意识代代相承,辈辈相传。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幸福和平年代,可老人家还是躲躲闪闪,不渲其事,我反而为他这种朴素的人格佩服。从做小红军的徒弟时起,一丝淡淡的保密意识已经深入骨髓,今天,像我们这些访问者已经不计其数。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得知红军如何保护村民,村民又怎样收留红军的,但老人只是避重就轻,轻描淡写:“陈铁匠心不贪,修补板锄、粪耙这些小东西不要钱。”此时,我看到一口口酽茶冒着热气,似乎把他整个身子融化,甚至升华。在红军长征这部大书里,从江西瑞金出发的三个小红军充其量只是一个小标点,一个活下来的小逗号,在白水镇这个马帮穿行、商贾云集的驿站里隐姓埋名,躲过国民党的一次又一次巡查、追捕,这也算一个奇迹吧!

第二天中午,在白水二村,我们还访问了夏伯兴的家属赖宝珍。她拿出来一张昆明市盘龙区五九级人空先进工作者代表会议留影给我们看。赖宝珍说,夏伯兴是在食堂煮饭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她介绍道,同行的还有村民顾开礼,说他俩身体都好。当我问及年当人当事时,不知是因为年纪太大,还是心存余惧,她不肯说,只道:“他老实厚道地做人,后来招在昆明一单位食堂里煮饭。”再问便无话说。我试图追问当年发生在白水村李大妈与红军排长的故事,同行的余主任忙制止了我。心里渐知,生存在旧中国,一位生活在三十年代的红军家属,他们的警惕性有多高啊!他们的内心,永远藏着千句不能说的话,更多的是勇敢与怯弱,光明与黑暗,平淡与激情的交织。贫穷的黑幕上,老好、厚道、朴实、善良人性的灯火没有熄灭。

相反,顾二蛮话最多。

在王官营村,夕阳从窗外透入堂屋,映红脸庞,他毫无顾忌:“也有恶霸欺负小红军的,说不来了(不好评价),这些人依然还活得好好的,有80多岁了。”我们也不好问是哪些人欺负红军,在那个极贫积弱,半封建社会的乡村里,贫穷、怯懦、自私、迂腐、守旧都交织在风雨时光里,淋湿内心。

他从堂哥口中得知,几架飞机来到李官坟(后改为王官营村)轰炸周家山的大凹子地时,松林茂盛,当时,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的白马嘶鸣,警卫员牵白马时也被炸伤,好像首长也受伤了。弹片掀起了一个巨坑,独树海子的一堆草垛也点燃了,浓烟密布。红军都往壕沟里躲避,伤亡好多人,重伤者抬到寺庙里治疗,留下几个红军来看管。大伯有块地挨着寺庙,种着黄萝卜,一天后,他起来干活,发现红军没吃没喝,躺着呻吟,便挖黄萝卜送给红军吃,便认识了顾家顺。他江西口音,一点也听不懂。大伯又送去了一些纱布,还有盐巴。“善”先生是村里的私塾先生,组织村民掩埋了红军尸体,大伯也参加。有一次,红军到村口来找水喝,有一个恶霸竟然唤狗来咬红军,说不许收留红军。这个行为受到村民的痛恨,为了保护红军,“善”先生、大伯等村民商量,计划转移小红军,但是人多目标太大。当时有亲戚在白水村生活,便把夏伯兴、陈有才送到白水三村表姐李小花家治伤收养。当时大部队已经向沾益方向转移出去了,顾家顺轻伤,人也很机灵,便商量,让年长一点的他留在王官营村。知晓的村民统一口径称他为“远房亲戚”。

年,顾家顺携家人返回江西,在瑞金生活。后来三位红军颐享晚年,驾鹤西去。今天的白水镇,交通发达,工业可观。我从陆良师范毕业后,分配在白水一中教书,时刻行走在红军长征的路上,在红色故里教书28载,总有日暮乡关的愁思萦绕心间,给人不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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