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龙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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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9/30 15: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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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清脆的铃铛声中醒来。在尼汝上村洛桑大叔家已经住了两个晚上了。他家的两匹马晚上就拴在院墙外边吃草,正好在二楼客房的窗户下面。若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打开窗户,纵身一跃,便正好能跨上马背,如武侠片里的侠客般仗剑呼啸而去了吧。

这一天,是徒步尼汝行程的第三天,按原计划,这天应该启程回香格里拉县城了,但我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在尼汝村里多待一天。一来是为了休整,二来,这里的阳光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人不忍心匆忙离去。

院子里,洛桑大婶正在煨桑。桑炉在东院墙的顶上,靠近大门的位置,她必须站在梯子上,才能往炉内填松枝,氤氲烟雾腾起,淡淡香味缭绕,尼汝村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尼汝是孤绝的。从这里到最近的乡政府,乘车最少也得3个小时,而且道路崎岖。若是徒步进山,最短的线路也要走上6个小时。这里至今仍延续着原始的游牧方式,我在去南宝牧场的路上认识的“纯牧业户”旺堆,就是尼汝村诸多游牧牧人中的一一个。

那是在抵达尼汝之后的第二天,原本计划去南宝牧场,但我们最终却在色列牧场流连,只因太过贪恋阳光下雪山的美景。那里离南宝牧场只有一一个小时路程,色列湖水清澈见底,湖边列洁白的雪山,在蓝天的映衬下,更显庄严肃穆,景色壮美。

色列牧场的海拔有多米,牧场中间有一处简陋的牛棚,牧人旺堆就站在门口向我们招手,两只庞大、凶猛的藏葵就卧在他的脚边,神情严峻地客紧盯着我们。牛棚四壁透光,里面只有简单的卡垫、被褥等物品,一堆石头乌成的火塘里火苗微弱地跳动着,火塘上方的铁三脚架上悬着一只已经熏烤成漆黑色的铝壶,旺堆忙着为我们煮酥油茶。

尼汝是远离现代生活的。这里没有固定电话,没有互联网,甚至没有商店。普达措公园曾一度规划将尼汝纳人景区范围,并且已经开始勘查公路路线,但却遭到尼汝村民的强烈反对,他们宁愿翻山越岭进出不便,也不愿意自己的家园在商业大潮中载沉载浮。但也正因为如此,尼汝才得以保持着它本初的素朴。

我又想起了尼汝奔俄大山中那条如新嫁娘一般秀丽、温柔的七彩瀑布。它隐藏在大山最深处,因为鲜为人知而始终保持着超凡脱俗之美。

七彩瀑布和尼汝村在奔俄大山的两个方向,从属都湖进入,要先翻山北进,然后再折向东。这一路,要反复在山口和河谷间上下,山路狭窄陡峭,忽而阴冷,忽而暴晒,一会儿是泥泞马道,一会儿是湿淋淋的沼泽,一会儿踩在厚厚一层落叶上,一会儿又在乱石间跳来跳去。可喜的是,清澈的尼汝河一直伴在身边,一路欢快地流淌着,这让艰苦的行程变得生动起来,山间杂树生色,斑斓的色彩让人恍惚间以为走进了童话世界。

七彩瀑布前的下掉牧场也是一-处夏季牧场,与瀑布之间的高差大约米左右,山路狭窄而陡峭,有些路段因山泉水渗出而变得湿滑泥泞,走了很久都只闻水声而不见瀑布的影子。终于,在跨过一道由单根原木搭成的栈道之后,眼前的尼汝河突然变得宽阔起来,一-座简陋的木桥横跨河面,河水从桥底奔涌而下,硬生生撞到-堵20米高、多米宽的扇形石壁之后,倏然折向,蜿蜒而去,那堵石壁上,数十条大小不一的瀑布,千丝万缕款款飘洒而下,飞珠溅玉,恰似水银泻地一般,却是那般温婉而秀美,不带一一丝张扬。瀑布下的尼汝河清澈见底,浪花洁白如玉,河面浮木上满布青苔,更是处清幽美好之所。

到达尼汝村的第一晚,曾经看过洛桑大叔借县城里亲戚的小傻瓜相机拍的照片。

那些照片拍的都是尼汝四时不同的美景。初夏时节,色列湖畔开满娇艳的杜鹃、龙胆花、野菊花、孔雀花,成群的牛羊在夏季牧场彩色的花毯上悠然漫步;秋天,垭口上落叶松一片金黄,森林深处那些黄栌、桦叶、枫树、野果,或深橙,或明黄,或殷红,或绛紫,深浅相间,错落有致,令人目不暇接,冬天,心村庄在皑皑白雪中炊烟袅袅,广袤的山野,却是寂静又寂静,雪花自浮云深处悄无声息地落下,小河和玻璃窗上都凝结起了美丽的冰花。还有登巴节时,全村男女老幼在神山脚下狂欢的场景,照片里,洛桑大叔穿着墨绿色锦缎面藏袍,衣领、袖口、前襟和下摆处都镶着金黄色的细毛皮,和头上那顶轻软、蓬松的棕红色藏狐皮帽子甚是搭配,这让他显得威武且神采奕奕。

我爱这样的尼妆,从心底深处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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