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龙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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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最好的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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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童书地图系列

1小王子·拉丁区

2美好年代的探险者:谢谢你带我们上天入海

3滑稽木偶的小时候

4老楼房里的小姑娘

5列车开往魔法国度

6长大的勇气

7永远永远的贝克街

8密室中的梦想

9奇境小船

不久,太阳落山了。那几棵老枞树响得更起劲了。大风吹来,摇晃着浓密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这声音传到小海蒂的耳朵里,心里,都变成了美妙无比的音符。海蒂快活极了,围着老枞树又蹦又跳,仿佛她生来从未这么开心过。爷爷站在仓库门口,望着这情景。
  这时,响起了尖亮的口哨声。蹦蹦跳跳的小海蒂停下来,爷爷走到门外。一群山羊像是被驱赶着,从山上一只接一只地跑下来。羊群的正中间是彼得。海蒂欢呼着跑进羊群,和她那些早晨刚刚结识的朋友们一一问好。
  羊儿们在小屋前一齐站住,从羊群中走出两只漂亮的母羊,一只褐色的,一只白色的,它们走到爷爷身边,舔他的手。和平常的习惯一样,傍晚把两只羊领回来时,爷爷手里总要握上一把盐。

——(瑞士)约翰娜·施皮里,《海蒂》

我是彻头彻尾的城市的孩子,公园是我最大的自然。在阳台眺望,看到一排灰灰的楼,后边还有一排更灰的楼,爸爸妈妈盆栽的植物都不容易活,最后只剩仙人掌。

爸爸有本《星座与希腊神话》,书中星象图里几乎所有的星座都不能在夜空完整地找到(我那时总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真有人看到过齐全的北斗七星吗?),只除了猎户座,因为它有那么明显的三颗星星构成的腰带,晚饭后去附近大学操场散步时我总会仰头寻找猎户座,以至于养成了习惯,以后无论到达哪个国家,都要找一下猎户座。

所以海蒂的故事让小小的我感到非常神奇——那个古老版本的《海蒂》有着绿色封皮,正中一个圆脸卷头发的小姑娘抱着一只羊。这个小姑娘和爷爷住在山顶的小木屋里,铺满干草的阁楼上,躺下时脸正好冲着一扇圆圆的窗,可以望见宽阔的谷底和天上的星星,刮大风时整座小屋都在颤抖。

爷爷全部的所有只不过是这间小屋和两只小母羊,白色的叫天鹅,褐色的叫小熊。早上用桶里的清水洗把脸,吃大块的奶酪和刚挤出来的牛奶,去山脚小镇得坐在雪橇上刺溜到底……

那时对我来说,瑞士这个国家也就和火星差不多。二十年以后第一次来到瑞士,我想,哇,这就是海蒂的家,上帝一定是特别偏爱这片地方吧,所以给了它最好的山。

海蒂,爷爷和小羊倌彼得

提起瑞士你会想起什么呢?精灵般的银行家,诡异地躲在紧闭的门后操纵世界货币?右眼嵌着放大镜的钟表师,把一根睫毛粗细的秒针小心翼翼放到表盘上?酒足饭饱打着嗝的黄斑牛,挤出来的直接是巧克力奶?还是一片大公园,周围一圈硝烟滚滚炸弹乱飞,公园里的人们却在悠闲地打网球?

这些都是瑞士。瑞士有极热闹极繁华的大城市苏黎世、日内瓦,有长廊依依的首都伯尔尼,26岁的爱因斯坦在长廊下一幢小屋里于一年内写出了包括《狭义相对论》在内的四篇惊世论文,史称奇迹年。

可这一次我只想说瑞士的山。

作为内陆山地国家,瑞士的大部分都是山:较大的阿尔卑斯山系占到国土面积的2/3,米以上的山峰有48座;较小的侏罗山占12%;剩下的瑞士高原同样布满小山丘,城市一般建立在高原上,所以全国万人口的大部分住在高原。

群山仿佛疲倦的羊群,回到家园沉沉休憩,瑞士因此有了个挺拔的外号叫“群山之巅”。山顶冰雪融化成湖成河,欧洲两大河流——莱茵河与罗讷河——的发源地都在瑞士雪山,多个湖泊,降雨和降雪总水量的2/3通过河流小溪流出瑞士,因此它又添了个润泽的外号“欧洲的水库”。

湖光山色,整个瑞士,找不出一个没有山或者没有湖的城镇。

从一个小镇开车前往另一个小镇,两侧总是如毯的草地或原野,偶尔点缀咩咩的羊、哞哞的牛、大片鲜花或一两幢小房子;稍远便是群山,薄薄的云飘在山腰;然后就看到湖,氤氤氲氲、美不胜收的湖。随便在哪里停下,风景皆可入画。

有新闻说瑞士某小镇发现了金矿,但镇上居民一致否决了开发商开矿的提议,他们不愿意破坏现有的生活,认为他们的树他们的河比金子贵重多了。

我丝毫不质疑居民们的选择,在如此美景面前,金子根本一钱不值,正如海蒂的好朋友、居住在法兰克福华丽公寓里的“残疾”少女克拉拉,在阿尔卑斯山里重新迈开了她的步伐。

克拉拉和两只小羊:天鹅,小熊

我们在小镇因特拉肯停留。因特拉肯的本意是“两湖之间”(布里恩茨湖和图恩湖),《最后一案》中的福尔摩斯正是在布里恩茨湖畔山间的莱辛巴赫瀑布与老对手莫里亚迪同归于尽的。从小镇出发,我们乘坐火车前往整个阿尔卑斯山系最美的少女峰。

曾经,住在能够欣赏少女峰雪景的客栈里,马克·吐温评论道:“少女峰一名甚善!再没有什么比少女更无暇更圣洁的了。”这番美景同样打动了诗人拜伦,他写下长诗《曼弗雷德》,落落寡欢的主人公曼弗雷德独自一人居住在瑞士阿尔卑斯山中,正是这首诗开创了浪漫主义运动的先河。

少女峰火车站海拔米,是全欧洲最高的车站,下车后看到墙上钉着块牌子,写着海拔高度和“欧洲之巅”字样——站在这里的确可以俯视整个欧洲。

缆车把我们带到少女峰顶端的雪站,夏天顷刻变成严冬。苍茫雪域,空无一物,如同置身纯白的月球。可是当太阳开始往下落的时候,山的颜色完全改变,言语难以形容的瑰丽,我们仿佛置身万花筒里,置身变幻莫测的宇宙光里,其壮美令人战栗。

我想我终于看到海蒂的阿尔卑斯山了,她大声叫着:“爷爷,山起火了!”

晚上从因特拉肯返回住处的途中,我们特意停在路边看星空,当星星如此密集时我才发现它们的构成是三维而不是平面,能看出宇宙的弧度,那种浩瀚高远让我几乎有点害怕。这么多星星,难怪张恒数不过来,连我心爱的猎户座都湮没在星河之中找不到了。

瑞士的湖光山色

冰川特快穿过瑞士雪原

海蒂和爷爷所在的小镇曼安菲尔德-道夫里,早已被开发成了海蒂之乡。这里有一条海蒂之路,徒步者在阿尔卑斯山间绕一个大圈,会经过一汪可以用来洗脸的泉,海蒂和小羊的雕像,最后到达山顶爷爷的小屋,品尝刚挤出的羊奶,品尝一点点阿尔卑斯山间的生活。

在海蒂的年代,也就是19世纪后半,瑞士还是比较贫穷的,德国的法兰克福在他们眼里是了不起的大城市。可即使到了今天,瑞士已成为世界上最富裕国家的今天,相当一部分阿尔卑斯居民仍然保留着古老的山间生活方式。夏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会搬到海拔更高(米以上)的牧场去放牧,也正是在夏天,他们的奶酪最为新鲜可口。这些阿尔卑斯牧民家庭,住在与爷爷一样的小木屋里,用木柴取暖,用蜡烛照明,因为绝大多数木屋根本没有电,只有在挤羊奶或牛奶的时候才开动一下发电机。

一个远离电脑、手机、游戏机的世界,一个孩子们必须从想象力中获取乐趣的世界。

扪心自问,作为彻头彻尾的城市的成人,我是离不开城市中那些身外之物的,电影院,小饭馆,大超市,甚至离不开似乎永不会停止的城市的声音,但偶尔我也真的想像海蒂一样生活。在山上,一切都是本来的样子,一切都恰得其所:巨大的满月让你不得不停下脚步欣赏它的圆润与光辉,以及被月光照亮的每一条山坡与山脊;突如其来的风暴让我们意识到自身的脆弱渺小,干旱则提醒我们每一滴水都并非理所当然……

大约直到这时,我们才会重归朴素,重获敬畏,开满蓝色小花的龙胆草装饰着整个山坡,这是我们最接近自然、神明与童年的时刻。

海蒂之乡-爷爷的小木屋

海蒂之路上打扮成海蒂和彼得的孩子们

奶奶正想跑到克拉拉跟前,忽然,海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克拉拉马上把住她的肩膀,然后两个人用稳当的步子慢慢向前走了起来,奶奶一看,顿时惊呆了,她以为海蒂要做鲁莽的事。
  然而,她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景象啊!
  克拉拉挺直身子,在海蒂身边平稳地走着。不一会儿又回到长椅旁,两个小姑娘粉色的小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正望着她。
  奶奶跑上前去,满脸泪水地大笑着,紧紧抱住可爱的克拉拉,又去抱海蒂,再抱克拉拉。奶奶太高兴了,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邹凡凡,作家,学者,少儿美学与通识教育专家。先后毕业于南京外国语学校、北京外国语大学、巴黎私立高等应用商业学校,在巴黎索邦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代表作:秘密三部曲,“写给孩子的名人传”系列、“奇域笔记”系列,另有译著若干。微博

Flozou。

扶萝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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