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健▌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出处及作者)
曾攀过“天下奇险第一山”的陕西西岳华山;也爬过“奇秀甲于东南”的福建武夷山;更登过“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安徽黄山。可时常缠绕在我梦境的,却是故乡的大顶子山和北京的龙骨山。
故乡的山平凡得没有名气,但它有名子,大顶子。为什么这样叫,或有什么出处,都无从考证。只是那座踏过百遍千遍的山,一直未曾远离我跋涉的罗盘。而距它千里之外的北京周口的龙骨山,则让我时常感受到人类历史进程以及生命的厚重和伟岸。
第1节▌儿时的山,那时的乐
我少小时,是物质极度贫瘠的年代,也是整个国家“三餐不继,食不果腹”的共有时代记忆。我和弟弟妹妹肚子饿得咕咕叫是常态,母亲虽然总是想竭尽全力给一家人做“好吃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还是吃大锅饭的年代,私人是不能家禽和家畜的,也没有一点点可以种谷物的土地。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家里的壮劳力天天在村集体起早贪黑地劳动,就和今天城里人上班一样,没有时间侍弄自家的菜园子。婶子大娘们力所能及的,就是在偶尔熬一点只有几颗米粒的倭瓜稀粥,每个人都是翻来覆去的清肠寡肚。
在我对人生没有太多感悟的年龄里,大顶子山给予山里人最大的快乐就是:春天采蕨菜、猫爪子、野韭菜、荠荠菜、婆婆丁、马蹄莲;夏天和秋天刨(摘)串地龙、黄芪、龙胆草、刺五加、五味子等野生中药材;秋天摘野果子、木耳、榛蘑和松树蘑;冬天套野山鸡,野兔子……在这里,勤劳是财富,更是美德。
当近处的田野、远处的山峦泛出墨绿时,对于早已吃厌吃烦了储存一冬的白菜和土豆,以及腌制的咸菜和秋天晒干的豆角丝、茄子干的我们,是最为兴奋的。小孩们总是迫不及待(偶尔也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去找野菜。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把篮子、丝袋子里装满了后,就会兴高采烈回到家。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就有了野菜馅的黑面,玉米面的包子馍馍。更多时候,会把蕨菜分好等级拿到镇上和县城换钱,买回一些生活必需品。有时也偷偷买回来一两本书,也正是那些精神上的食粮,为我贫瘠的人生打开了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窗。
金秋时节,一处处山,一道道岭,漫山遍野绽放着混合林特有的缤纷色彩。这时正是野山果成熟的季节:一串串晶莹剔透,花生粒大小的黑葡萄;甜丝丝还略酸的山里红;采摘收集储存捂上半个月后味道酸中带甜的黄山梨;用线穿成串,挂在屋檐下晾晒的红姑娘(又叫灯笼果、红灯笼以及锦灯笼等),都会成为我们囊中的胜利品。
如今,吃着一些转基因物种,被农药浸泡,被增长剂催熟的个大、圆润、亮泽的蔬菜水果时,就会无比地怀恋起小时那些纯天然,没有一丝污染的果实。只是当下充斥的一切物质利益,让人很难再觅到当年的那份甜蜜和喜悦了。
第2节▌“家”在龙骨山
我是在二零零四年的春节,怀着一路的虔诚来到北京周口店,来到龙骨山,来到“龙”的故乡的。
站在龙骨山脚下,距此东北五十公里的北京城繁华远去,一条长长的铁轨自远方来又向远方去。穿过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大门,鳞次栉比的青石、混凝土砌就的阶面,厮守在黛瓦粉檐的松柏之下。拾级而上,苍渺的灰冥中,好像人类的祖先还在不远处的莽莽大野和山峦间奔走着,伴有百兽的低语。一时间,朔风黄沙、肃穆凝重、荒凉透骨……这些冷调词仿佛一起延展进那古老岁月里。
踱进北京人遗址博物馆内,那些曾在地下沉睡万年处于破碎状态的人类骨遗骸,已是大梦初醒,回到了现代人研究遗址年代、生态环境、沉积动力等等分析和测试的历史舞台上。在人类历史漫长的进程中,周口店地区曾生活距今50万年至20万年属直立人的北京猿人和距今2.7万年的山顶洞人正慢慢向我们走来。
当第一个北京猿人头盖骨化石出现在周口店时,中国,一度成为探寻人类起源的主战场;当记载人类起源最重要的物证,包括5个北京猿人头盖骨化石神秘失踪时,人们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