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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将近三十岁了,打算给老哥们讲讲从十六岁开始流浪的经历。
16岁那年,中考只得了分,我爸想让我读中专,但我不想念了,就出门跟着大姑父跑工地跑了一段时间,一天天风吹日晒,手都脱了几层皮。
太苦了,实在不想干,就打算回家啃老,让我爸养我,结果我爸一顿反向操作,好不容易存下的一点钱都被老头子掏空。
在家赖了一个多星期,就让我爸赶出去了。于是,带着一个装有块钱、身份证和一套衣服的包,我就出去自己养活自己。
我爸说:“你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苦,别指望老子养着你。”
我当时还小,就对我爸说:“混不出来我就不回来!”
当时我家在河北,听说鄂尔多斯很有名,就想着到内蒙放羊。
坐火车带搭车,我就去了内蒙。
结果到了内蒙,牧民觉得我年纪太小,不敢用。
没办法,为了留在那里,我只好去采口蘑卖钱,最开始只能卖给当地的小商贩,不怎么挣钱,后来发现卖给旅游的游客要多挣很多。
不过,游客只买干货,所以需要花点时间晒干了卖。
由于没钱租房,我只能跟当地一些同龄人扎堆住在一起,哪里有住处,当天就睡在那里。
“内蒙的蚊子是真多!”
当时所在的位置是中蒙边境的一个小县城,当地人放羊一旦过了界就要不回来了。
同样,外蒙古的牧民放羊要是过界到了这里,也要不回去。
那时捡的口蘑口感非常好,卖得也贵,一斤口蘑比一斤羊肉还贵。
“捡了都舍不得吃。”
口蘑炖出来的汤很鲜美,最招南方人喜欢,所以我捡的蘑菇大多数时间都卖给那些从南方来的游客。
记得有一次在蒙古包附近卖口蘑,有个蒙古大妈他们家电视机坏了,他们都不会修。正好我爸原来做过电器维修,跟在他身边多多少少也看会了一点。
我就对蒙古大妈说:“你要是管我一炖羊肉饺子,我就给你修。”
大妈信以为真,让我跟过去帮忙看看。
到了大妈家的蒙古包,我让他们都出去,然后自己留在里面修,不让他们看见。
那时候蒙古包刚刚覆盖网络和电视信号,家家户户用的都是那种大屁股彩电,我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人都走了出去,我拿拳头砸了两下电视机,果然,就这么修好了。
就是一点小短路,跟我们家在农村用的电视一样,用力拍一拍就好。
蒙古大妈很感激,还请我喝了奶茶。
当地牧民的奶茶不是咱们平时喝那种珍珠奶茶,就是奶兑茶,黏糊糊的看着还有点脏的那种,不过还挺好喝。
在大妈的蒙古包喝奶茶时,有个蒙古大爷和我聊天,他问我怎么会来这里。
我说:“我就是来流浪的。”
大爷说:“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年纪大了,最近放牛放羊比较难对付,你愿不愿意当我学徒。”
我回:“要是天天有羊肉饺子,我就干。”
大爷有些震惊:“那怎么可能。”
其实大爷只要一周管一顿羊肉饺子我也愿意干,在外面风餐露宿,我早就想有个安稳的住处了。
最终我们以每周一顿羊肉饺子作为固定酬劳,我就给大爷当了学徒。
最开始没想那么多,后来才意识到这老家伙是把我当牧羊犬。当时他那条狗死了,我就顺理成章地替代了那条牧羊犬。
外出放羊的时候,他在后面边走边打手势,我在前边跑,他往哪边指,我就把羊往哪边赶。
不过饭确实管够,天天有羊肉吃,都是新鲜屠宰的绵羊。
就是当地蔬菜吃得比较少,身体有些吃不消。
内蒙那里很少有蔬菜,种的非常少,加上又是迁徙形式的放牧,能带走的就是那些牛羊。
有次有人问大爷怎么安排我做这些事情。大爷开玩笑说是培养未来女婿,他女儿在旁边听了就非常生气。
那段时间大爷经常和女儿吵架,说是要让我给他当儿子。
我一寻思,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就跟大爷说准备离开内蒙,他说有些舍不得我,但是我感觉老家伙只是舍不得‘牧羊犬’。
不过还是决定离开,临走时,大爷说什么也要给我块钱,我没要。
最后拗不过大爷,就收了块。
离开那天,大爷和女儿送我到小城火车站。
大爷女儿说:“你想去哪儿?去哪我都可以给你买票。”
我说:“大草原看够了,我想去海边,你给我送到山东吧。”
姑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爷就答应了。
临上车时,大爷给我买了台手机,预存了80块钱话费。
告别大爷两父女,我在路边随便捡了根木棍,这才凑齐装备搭上开往山东的火车。
上了车才发现这老家伙女儿居然给我买的站票,没办法,只能一路从内蒙站到山东。
中途实在受不了了,趁着没人,跑到厕所躺了一会儿。
原本买的票是到威海,到了烟台实在站不住了,就在一个叫龙口的小站下了车。
龙口有个旅游区,我就在那个公园附近拾了两天荒(开宝箱),后来感觉应该攒点钱,就去了当地一个工厂打工。
那个年代他们那里每个月能给块工资,是真的多。只是工作比较危险,那些机械设备都没有防护,稍不留神就容易发生意外。
我在那里干了两个月就看见三次重大事故发生,夺走了三个工人的生命。
不久就离开了,还是小命重要。
龙口那座城市非常好,即便不干活,天天赶海都能吃饱。
房租也很便宜,靠海边的块,那种离海远一点的一居室,一月块够了。
当时天不冷,我没租房子,直接在海滨公园那里睡。
打工那两个月有宿舍,不过辞工了就得搬出去。
在海滨公园时我有时候也会下海游泳,不过被水母蛰过就没去了。那时候经常凌晨两三点钟去赶海,但没什么经验,只能捡些海带回来熬汤。
有时候运气能抓不少螃蟹回来吃。
那里的海鲜很便宜,不过都是卖给不识货的外地人,当地人想买他们也不敢卖,怕缺斤少两那些人去闹。
当地经常吃海鲜喝啤酒,对身体不大好,但加点辣根再喝就没什么事。
龙口那座小城市物价很低,特别适合喜欢隐居的朋友。
⑵
后来有一天早上天灰蒙蒙的,我就看着大海,突然想知道对面的美国是什么样子。
正好有条船在拉客人,他说开到海对面收50块。
我当时就收拾收拾跟他走了,反正也没啥行李。
到了之后才发现龙口的对面不是美国,而是辽宁,我成小丑了。
他们把船开到大连然后就送货去了,就把我扔在那里,当时去哪里都无所谓,索性就在大连住下。
“大连焖子真好吃啊!”
大连有个地方叫海鸭子拉屎,特别出名,大家可以在地图上搜到。
不知道为什么,大连雾气特别大,旅顺那边是郊区,房价很便宜,我在那租的房子。
有朋友说那是‘雾霾’,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在大连那边也是找了厂子干了一段时间,但是鼠鼠觉得厂子里太闷,很快就不干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鼠鼠,过街老鼠的鼠。
有天晚上,我在路上闲逛,看到有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哭。当时兜里还有两块糖,是超市找不开零钱给的。
我拿糖哄那个小孩:“你为什么哭呀?能跟叔叔说说吗?”
小女孩说他们家是做杂技表演的,她爸爸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时一口气提不上来,一锤子给砸不行了。
当时就是感觉内脏不舒服,之后休息了一个多月还是走了。
我怀疑那一锤子就给砸出了很严重的内伤。
现在就剩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平时拉表演用具的车也抛锚了,停在路边不能动。
我知道这种杂技团,以往都是一家人经营,就一辆车带着全部装备,走到哪里演到哪里,小时候在我们河北老家时不时总会有这样的杂技团过来表演。
我说:“带叔叔去看看。”
小女孩在前面带路,我们就去了她们两母女住的地方。
我看了看那辆车,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引擎的点火器有点问题,上面挂了灰和油,我拿张纸擦了一下就好了。
看来我爸给我的帮助还是不小,以前在内蒙修彩电骗羊肉吃,现在还能帮着修车。
修好之后,小女孩的妈妈很感激我,说什么也要留下吃饭。
我说:“大姐,别整那些虚的,您要坚强。”
大姐听完就哭了。
“大姐,正好我也是社会闲散人员,要不然你教我怎么演杂技,我跟你干吧?”我对大姐说。
大姐:“谢谢你,但是这个车得B1驾驶证才能开。”
原先这台车是她男人开,现在她只有C1驾驶证,开不了。
只能想着拿去卖了,不然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就跟她到二手市场卖车。
那个车是经过改装之后专门表演杂技花里胡哨的,所以一般想买二手车的都不愿意买。就便宜一万块钱都没人愿意买,自己是真卖不掉,后来送到寄卖行了,金牌销售好像要的中介费还挺多,但是没招,只能答应。
后来我跟她们一起生活了几天,总打扰人家不好就走了,不知道现在她们一家怎么样。
在东北挺好,但是很快秋天就来了,再不走就冷了。
⑶
我去小码头找了当地的渔船,问去不去山东。
“我在船上可以打下手。”
大多数人都直接回绝,最后有一个好心的老大爷让我跟他,不过路上得帮忙干些杂活。
这回没去龙口,到了威海。
中间还去了威海炮台,总觉得特意来一趟不去看看有点可惜。
在山东我还是之前那一套吃饭,但是架不住天气越来越冷,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南走。
听说上海挺有钱,我就往江苏走。
一般都是搭船搭车,跟人家说说好话,递根烟,有好心的司机就带你上路了,就跟着车流走,车到哪我就到哪。路上给司机递个烟锤个背啥的,看他累了就换我上去开一会儿。
先到的苏北,那地方很穷,面上看是这样。但是他们比较和善,很多人愿意免费给我饭吃,我继续往南走的时候,人家看我一副穷酸相,他们都说“侬是苏北宁”。
然后到了上海,他们就管我叫乡下人。
到了上海之后发现这边搞得不错,也不算太冷,找个ATM机盖着报纸都能睡着。
上海有免费试吃,很不错。
地域矛盾还是有的,本地人和外地人之间。
周边商场都有免费试吃的摊子,转一圈就能吃饱,搞得我直接就不想工作了。
平时去路边翻翻垃圾箱捡捡瓶子,也能挣一些。
本来我在那儿过的好好的,结果有一天一个上海本地的老太太找到了我的窝棚。
老太太用上海话骂了一会儿,我一句也没听懂。
她看我没反应,就改用普通话说我是寄生虫破坏上海市容。
我气不过,跟她对骂了一会儿,没想到把警察招来了。
警察从中调解,老太太却不依不饶让我赔钱。
我说:“她先骂的人,凭什么让我赔钱,我没钱。”
那个警官寻思寻思自己掏了10块钱赔给老太太,回头看了看,又掏了10块钱给我。
经过这件事后,我就不想在上海呆了。
于是,我就继续往南走,也是搭车。
⑷
本来想去浙江,结果路上碰到的卡车师傅跑长途直接把我拉到福建了。
老实讲,福建在我看来不如浙江发达,不过福建的景点很多。
来都来了,干脆就看看。
跟着几个旅游团去逛了几个景点,虽然没报团,但在外面听导游也不会管你。
这期间遇到几个小岛游客,最开始我跟他们说福建发展的怎么怎么好,他们都没什么表情。
后来经过高人指点,才知道他们喜欢听大陆人吃不起茶叶蛋。
我就天天说大陆怎么怎么穷,怎么怎么困难,他们听得很高兴,很愿意给我小费。
说的越离谱,他们就越高兴。
然后我跟他们说新台币能换大姑娘,很明显是骗人的,但他们就是很开心,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看不起大陆人。
在那里游荡了一段时间,我就想着赶紧撤吧,别因为骗几块小费给抓了影响家里人考公务员。
后来我跟当地一个老哥商量,到底是去广东进电子厂,还是上横店当群演。
那老哥想挣钱结婚,就去了广东。
我当时没打算结婚,于是就搭车去了金华。
在东阳的时候从宝箱里开出了刚扔掉的金华火腿,很好吃。
躺了几天之后,我就去了横店。
相信许多朋友还记得尔冬升导演在年拍的那部《我是路人甲》吧,我就跟那个万国鹏似的。
直到如今论坛里还能看到那句熟悉的话:“等你老了,影坛就是我的了。”
就这样,我在横店花了10块钱办了演员证,正式开始横漂。
那几年流行抗战剧,天天演日军,其他角色演的人太多了抢不上,中午有盒饭吃,晚上拍戏有宵夜,还有古装戏演文武百官。
当时有一个《飞火神鹰》,我在里边演了个岛国兵长,但是那部剧里岛国人说中国话。
本来有调戏花姑娘的镜头,但是其实是第一视角调戏花姑娘,鼠鼠其实是对着摄像机一顿摸捏。
后来导演让我演岛国军官,但是我总是笑场。
老哥们都说我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想想确实应该换个地方。
⑸
本来想直接去广东,但没遇到去广东的车,他们一听我去广东就直接拒绝了。好在一辆去江西的大车愿意带我,就跟着那个师傅去了上饶。
“江西的菜是真的辣。”
江西的菜就是辣,有很多便宜的拌粉和汤粉,两三块钱就能吃上一碗不错的粉。
有一次在江西鹰潭吃辣椒擂饭,实在太辣了,还吃坏了肚子。
还有蒸菜,一碗蒸土豆丝三块钱。
“瓦罐汤和米粉,那是真好吃。”
以后别总提到江西就说彩礼贵,江西也有其他的,比如瓦罐汤和米粉。
在江西的时候,挣得少,花得也少。
后来实在没钱了,我就去给一个中药铺的老板打工,做了几个月‘粉药’的小工。
没多久,老板要去西北进货,就把我带过去了。当时主要是去收购黑枸杞,收回来就打上西藏原产的标签往外卖。
实际我们是在青海买的。
从西宁转火车到格尔木,路上几百公里都看不到一座城市。
“老哥们有机会可以去西北,那是真大。”
那个地方盐沼地很多,枸杞就长在沼泽地外面的小灌木上,秋天刚采摘下来不能用开水直接泡,要用温水。
西北最出名的药材要属藏红花了,不过经常有人以次充好,把草红花和藏红花混搭着卖,由于长得相似,很难分辨出来,价差也很大。
我们当时进货都花了好几万,回来的时候按克往外卖。
在西北的时候碰到过一次很猛烈的沙尘暴,我们在黄沙里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出来,等穿过风沙,车和人都一股子土腥味。
“回去赶紧洗澡,洗下来不少沙子。”
运货回来时,发现少了两袋枸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老板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当时那个老板就有点怀疑我,但是他没说出来。”
我看出来了,非常生气,就对他说:“我也不要你这个月工资了,我走就是。”
他一看我较真了,就开始挽留。
我说:“不行,我得走,不然老被别人当小偷防着不好。”
老板看出不是我拿的,给我道了歉,不过经这么一闹也没法再干了,不过还是想着做完那个月。
最后一次老板带我上武功山采药,路上我们说了很多。
老板说:“我是把你当儿子看的,别那么在意之前说的话,你要愿意,留下给我做个上门女婿。”
我感觉他是在忽悠我,就拒绝了。
临走时,老板把工资给我结了。
我突然想起来广东进电子厂可能挣得更多,就去了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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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是在广州,本地土著喝早茶习惯上午10点左右去,我下午过去捡剩可以打五折。
当时已经出来好几年了,我也没跟家里人联系。
我爸不知道从哪里要到我手机号,就是当时内蒙大爷给办的那个号码,手机第二年就坏了,不过号码一直在用。
我爸打来电话让我回家。
我说:“回去干啥?又没有家业让我继承。”
我爸说:“你都二十了,该回来打点零工攒点钱结婚了。”
我说:“人一辈子就是为了娶媳妇生孩子然后让孩子继续娶媳妇生孩子吗?”
我爸说:“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一连几天,我爸都会打来电话劝我回头是岸。
后来他说要来广东找我,架不住他来烦我,只好应承道:“我在这边攒几年钱再回去。”
他才同意不再烦我。
那时候广东的汤和隆江猪脚饭还不是很出名,不像如今开得到处都是。
那一年,广州的黑人还很多,大多数都是偷渡过来滞留在这里。
当地一些老哥就专门逮这帮人,有些黑人背地里会抽大麻,发现有不对劲的黑人就向当地管理处举报,要真是‘三非’,官方会给举报人一笔奖励。
当地有很多老哥专门干这个。
我感觉自己做不了这个职业,于是就一路走到深圳,到了大名鼎鼎的三和人才市场,不过现在三和已经取缔,原来在这里睡大街的很多人都搬去龙华汽车站睡大街。
其实三和做一天玩三天的还是少数,主要赚得太少了,一天8-12小时才能赚80块到块,很多人只能做一天休一天。
那时候在深圳认识一个香港老板,就跟着他去香港和澳门运货,就是做搬运工。
深圳和香港山水相连,物价比香港便宜很多,所以很多香港人到深圳采购。
时间大概是一几年,很多港人上午过来买完菜,下午就回香港做饭,深圳的地铁线路直通口岸,过关一个来小时就到,很方便。
当时有些老板看到其中巨大的利差,安排几辆大卡车到深圳批量采购再运到香港的农贸市场分销。
我们这些人就是在三和被雇走。
我当时二十出头,动作还算麻利,那个老板很中意我,每次都多给20块钱。
后来老板问我有没有劳工证,因为他们运过去还是得请人帮忙装运,香港的物价高,尤其是人力支出费用更高。
听我说没有,他就把我的身份证拿走帮我办了港澳通行证。
不过我还没过去,香港就爆发了那个事情(年6月)。
然后老板跟我说澳门也有物流需要装卸工,问我愿不愿意过去。
我说:“可以。”
澳门和香港一样,都和内地城市相连,物价落差也很大。
珠海和澳门中间有一个拱北口岸,我就从那个地方早上装菜,然后运过去,到那边一个叫新苗超级市场的地方卸货。
相比于香港人,澳门人还是挺和气。
不过澳门的擦边生意很多,多数甚至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做。
澳门最出名的还是博彩业,老板跟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许背着他賭,否则马上开除。”
澳门是梦幻天堂,几百万上千万一天不到就没了,那些幻想着借此发财的大多铩羽而归。
那里也没有性感的荷官,都是一些大爷大妈在发牌。不过一些比较出名的是真的性感,虽然我没去过。
澳门很精彩,阴暗面也多,都是一些鬼迷心窍的人去操纵和以此为生。
想要去澳门,需要办理签证,有劳务派遣、旅游、探亲访友等等。
我的是劳务派遣,看见有很多打着探亲旗号的人从澳门免税商场买电子产品拿回内地卖,通常我们把他们带回来的产品统称为‘水货’。
不过我没做过这种事,因为会破坏市场规则,运气不好有可能会因此失去自由。
我就在那里跟着老板一直做到年底,直到年11月疫情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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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招了,趁着全民静默之前赶紧回家。
当时攒了几万块带回去。
没成想前脚刚进门,后脚老头子就想‘爆我金币’(收归己有)。
我爸问:“你攒了多少钱?我替你保管,留着以后你娶媳妇用。”
我果断拒绝了他:“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自己会保管。”
他说:“你自己保管都给花了,还不如放我这里还能存着。”
我回他:“给你让你花,不如我自己花了。”
你帮我保管,把我赶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保管。
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没说出口。
我说:“你的钱呢,怎么没想着借给我!”
可能是被我刺激到了,那两天老头子三天两头来跟我说教,翻来覆去都是让我把钱交给他。
也可能是因为疫情憋闷得太久,老是故意找茬吵架。
实在受不了了,我就跑过去跟我奶奶住。
我跟我奶奶经常劈柴煮饺子吃。
封在农村老家三个多月,肉都吃光了,好在是在农村,白菜土豆管够,还有烤玉米,生一堆火把土豆苞米扔进去,苞米裹一层锡纸,那叫一个香。
我们时不时也做炖菜,把肉剁成小丁,不需要多少,有个肉味就行,土豆切成条,然后放很多很多的白菜,有粉条也可以放一点,然后就是烧火煮,煮的时间越久越好,之后出锅配着米饭吃,那个味道简直比饭店的强。
还有打蛋花汤,在搅鸡蛋的时候往里放一些水,然后再放锅里煮,那个蛋花就特别多。
这都是咱们穷鬼的经验。
说刚才的烤包米土豆,烤的同时,在火炉上面放个架子,把吃剩的馒头放上去烤,别有一番风味。
反正疫情那段时间净是研究吃的了。
烤土豆外面那一层焦壳不能吃,发苦,要剥开或者砸一下吃里边干净的果肉。
没多久解封了,我爸想让我在本地找份工作。
但我还是想上广东。
为这事跟我爸又吵了几次,最后不得不屈服,在当地找了家理发店干了两个月学徒,一个月就挣两千多。
人员流动政策放开后,我还是打算回广东。
我爸非要拉着去相亲。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
结果小丑了,没有女孩看得上我。
曾经跟一个卫校的姑娘相亲,结果人家都不带正面瞧一眼。
还有个初中辍学的太妹,居然嫌弃我不够社会。
最后我爸给我安排了一个,那家父母挺主动的,但是女孩一直没什么反应,好像随便怎样都可以的样子。
后面才知道女孩有抑郁症。
各位老哥都能看出来我这个人没心没肺的吧,没多久我就把那位老姐搞得跟我一样没心没肺了。
她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结果她妈看自家女儿抑郁症好转,转身就逼我跟她女儿分手。
我一想也是,不能耽误人家上学。
就跟她当普通朋友,其实后来也没了联系。
我爸看确实找不到,就放我回广东了。
老头子想着让我在广东带一个回去,上一辈的好像都是这种想法,真是奇怪。
我又不是线长(领班),厂妹凭啥找我。
大家可能不知道,工厂里的线长(领班)其实权利挺大的,可以决定你干重活还是轻松的活。
有的厂妹为了轻松一点,不惜牺牲身体交换。
讲回我在广东的事。
大家都知道东莞吧,尤其是莞式服务。
我在沿海一带四处搭顺风车,有一天到了东莞,在当地最开始贴小广告,后来有个女的看我在贴小广告,就来找我让我顺便帮他揽客,我当时帮她贴小广告一周结一次账。
后面有一周结账日我到她房间发现没人,一问房东才知道她同时找了两个客人违反了疫情管控规定被治安管理处发现被拘留了。
房东准备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我当时就抱住房东的裤腰带,跟他说:“人都有落魄的时候,她欠多少房租我给你,不够的话我给你干活。”
房东被我吓到了,挣脱我的手赶紧离开。
当天深夜她才回来。
她说:“我身上所有钱都交了罚款,没钱给你结账。”
我说:“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趁女人之危,我兜里还有几十块钱你拿走,哪天发了加倍还我。”
我没想到她会亲我一口。
亲完她抱着双臂就蹲在地上哭。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把她放到床上,自己睡沙发。
第二天早上醒发现她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此之后再没见到过她。
我想着她应该是回老家了。
还是有点想她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⑻
再后来有一天我正在大街上发广告,有个老和尚迎着面朝我走过来。
他向我化缘。
我说:“要钱没有,你饿了我给你买点饭。”
我把他当成骗子,这样的人太多了,那些骗子就喜欢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干坏事。
我没想到和尚会说:“行。”
我们俩就在城中村吃了四个馒头,两碗粥,一碟榨菜。
和尚他是贤隐寺的,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说:“你虽然没什么慧根,但是和佛家有一点缘分。”
我问:“你想超度我吗?”(其实想说剃度来着,一时嘴瓢说错了)
“随缘。”和尚很平静。
没想到他褡裢里真有一把老刀,我们俩就借了馒头店的凳子,到外面去,他给我剃了头,顺便教了我一些佛教理论。
我当时真是为了免费理发,半开玩笑答应他给我剃发。
但是听他说的好像确实有点意思。
反正我相亲失败了好几次,说不定就适合出家。
“大师,我可以拜你为师吗?”我问和尚
和尚说:“不行,我今年没名额了。”
他们每年最多能收两个徒弟。
“既然已经剃发,只要心中有佛,不做亏心事,哪里还分什么在家出家。”说完和尚从褡裢里拿出一方僧衣,跟我说这是他换洗的,今天送给我。
说实话衣服很旧,但是很干净,洗得有些发白。
“你肯请我吃饭,说明你愿意布施,但不给我钱,说明你不愿意施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以愿意把这件短褂送我。
和尚另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贼上山寺偷东西,和尚知道他在房顶,就说『山寺无他物,送你桌上僧衣遮避风寒,送你一轮明月照清归路,去吧,阿弥陀佛!』”
第二天早上和尚开门,发现僧衣被整齐地叠放在门口,感叹道:『我真的送了他一轮明月!』”
老和尚说这个故事是他年轻时候听说的:“现在把褂子送你,希望也能送你一轮明月。”
我一直记得这个事情,今天把这个故事给老哥们复述,希望那和尚的明月也能送到老哥们那里。
说完和尚就走了,我当即把僧衣套上,继续发广告。
剃了头穿着僧衣,我又在地摊上5块钱买了串佛珠,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出家人一样。
凑齐了装备,有很多馒头店和小素食馆都愿意给我免费馒头,作为回报,我会帮他们收拾盘子扫地。
素食馆也有自己的目的,如果有和尚在吃的话,食客们会更愿意来,这是后面才知道的。
一天,有个女施主拦住我的去路,问我佛学术语。
她说:“敢问法师上下。”
意思就是你法号是什么。
“贫僧法号释嗔。”我回道。
她又问:“在哪里受的什么戒。”
可能老哥们会以为是八戒啊,其实六戒、八戒是在家人持的戒,出家人持的是十戒。
那个法号也不是骗人的,是我自己取的
后来我都说明白了,她说想跟我拍短篇
她是广东某学校的影视专业学生,想拍毕业设计。
我问:“我是搞云游苦行的,你能坚持吗?”
她说能。
结果我当天睡公园长椅,她住公园旁边酒店,气死鼠鼠了。
因为带着个女学生,化缘的人都不愿意给我饭吃,觉得我像个花和尚。
还有的素食馆老板看我带着个女学生,问我是不是欢喜宗的。
我解释道:“那是小说里的,我不修那个,她纯粹是为了拍短片。”
但是我的化缘就吃力了很多。
后来没办法拍,到最后我还俗了。
那个女学生的毕业设计就叫《一个僧人的还俗》。
之后她感觉不太好意思,就问我想不想参加她的毕业旅行。
我说可以。
她说想去东北,看探店主播说那里的餐饮很便宜。
但是我到她家帮收拾行李的时候被她爸赶了出来。
“以后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他爸是当着我面说的,完全不在意他口中那个不三不四的人就在门外。
她感觉很不好意思,就给我块钱当劳务费,我没要。
后来她说我要是也想去东北,可以给我买火车票,我说行。
结果她自己买的机票,给我买的车票,这下鼠鼠更无语了。
鼠鼠到东北的时候她都快回去。
原先鼠鼠只去过辽宁。
这次去的是长春。
那时候有个说法,南东莞北长春。
后来我在当地流浪遇到了另一个老哥,他说领我去宾馆洗脚。
给我洗脚的妹子是江西人。
她跟我说:“哥,你别看我这样,我在我们老家至少值30万呢。”
这句话我至今忘不了。
花几十万彩礼娶个小仙女?
结果人家以前就能给按摩洗脚。
到底是图个啥呢?
按摩完跟我说加一百提供擦边服务。
我说不用。
长春有个大学,听说在外面做这种兼职的特别多。
长春有座长白山,当地人都靠着长白山吃饭,高山密林孕育了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优美的自然环境也让当地的旅游业尤为发达。
⑼
我在长春游荡了一段时间,没钱了,想着这样不行。
当时就去了长白山的参棚工作。
跟老哥们说说,种过参的土地基本不长庄稼,人参把土地的养分全部吸走了。人参怕晒,人工种植的都是搭个大棚,在棚子里种植。
野生的人参都在深山老林里,比较难找到。
市面上卖的所谓野山参都是6年的林下参,包装成野山参卖到南方。(为什么都紧着南方薅羊毛?)
有款功能饮料里面掺的人参粉末也不是纯人参,是人参培养的细胞悬液。
那时候人参很火,我打工的工棚老板赚得不少,他儿子在南方经销。
听说我在南方待过,夏天回去的时候就想着让我跟他一起搭个手什么的。
走之前我们去了一趟长白山天池。
他说把基地建在江西,我就跟着去了。
跟老哥们说说,长白山有温泉煮鸡蛋,10块钱一个,老贵了。
半山腰的风很大,山顶不长草,都是冰原带,白茫茫的一片。
至于老板儿子为什么把基地建在江西,大家都知道江西彩礼非常出名对吧。
彩礼几十万,陪嫁就‘三床被子’。
对鼠鼠来说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对老板的儿子来说就是天堂。
他在当地相亲,感觉合眼缘了就下几十万彩礼,卖人参有的是钱。
女方爸妈收到彩礼之后,就允许他们同居,女孩负责家务,还可以更直白地深入了解。
这老哥一连下了三个女孩的彩礼,买了三套房子,轮流住,一周都不带重样的,去另一家了,就跟这家的女孩说要去送货或者回东北,那些女孩完全不知道。
等玩腻了就提出分手,彩礼也不要了,女方父母还很开心,感觉捡了大便宜。
鼠鼠整一个大无语,现在的人都玩这么花的吗?
老板儿子跟我说,我们身边遍地是钱,遍地是女人,就看你能不能得到。
我果然是下水道里的鼠鼠,孤陋寡闻了!
老板儿子跟我说,有一个他玩腻了,问我愿不愿意接盘,这也算是有‘连襟’关系了。
我说算了。
后来感觉老板儿子人品不行,就回了广东。
⑽
直接回的深圳,不过深圳疫情老是反复,那时候已经有免费核酸了。
在三和住了一段时间,我就联系了当年那个老板又回了澳门送货。
对了,现在澳门和内地免隔离通关。
这次我有幸去了赌场,在澳门玩了两把,他们会送‘泥码’,和正常的筹码不同,有一种东西叫‘泥码’。比如说一万块钱的砝码可以直接换钱,但是‘泥码’不行,只能拿去体验,赢回来正常砝码才可以换钱。
娱乐场有时候会免费发‘泥码’,就是为了让你去身临其境体验。
当时给了我两千块钱的‘泥码’,有个老哥跟我说玩这个要学数学?要以log2对数的比例下注,ln函数的数学期望最高,但是可以近似成log2比较好算。
我不是太懂,完全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输了。
虽然输了,但是‘泥码’本来就不能换钱。
最后虽然输了,剩下的是正常的码,去掉抽水,换了澳门币出来。
虽然理论上亏了,但是‘泥码’本身就取不出钱来。
算了,澳门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一些脏事。
有不少老哥想让我讲讲在长白山的经历,那我就讲讲吧。
长白山这个地方有很多是深山老林,完全是无人区,景点很少。
我们在那里边露营找‘棒槌’,棒槌就是野生的人参,一颗能卖几千块。
跟老哥们说说行规。
一般几个人一起进山,顺便有个照应,一起找人参,谁视力好先发现,大喊一声“棒槌”,其他人就不能跟你抢这根人参了。
如果两个人同时找到,那就是卖钱俩人平分。
人参有说法,叫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就是七两的参只是贵一点的人参,但是八两以上就算是天材地宝了,可以卖得非常贵。
当时是老板儿子资助我进去的,所以捡到的都是卖给他。
不仅采人参,我们还挖药材,龙胆,回魂草等等。
最惊险的是碰到了野猪。
就讲到这里吧。
现在这么晚了找找地方睡觉了,决定上房顶,运气不错,找到块门板。
以前流浪时学会的技能,睡觉就睡空调外机旁边,吹出来的是热风,睡着会舒服很多。
昨天在天台舒服地睡了一晚,原本想继续讲讲流浪的,不过今天接了个活,抠门的老板还没准备饮用水,天气热了,只能找个纸杯自己接水喝。
今晚准备开个宝箱,听说最近有一个宝箱开出了肉,等下准备先去捡点柴火。
运气不错,开宝箱开到一只兔子,准备开烤,一会儿美滋滋地好好吃一顿。
坏了,这兔子好像有问题,吃完了肚子痛!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11)
很遗憾地告诉各位:鼠鼠已于年9月22日凌晨离世,没法继续讲流浪故事了。
王祈然堂弟从手机里翻出鼠鼠明天想要给老哥们讲的故事。
他的收款码我已经删除,以后不会再登这个账号了,各位珍重吧。
刚才问了大伯,这个帖子老哥们可以随便做二创,写小说拍视频都没问题,起码证明他来过。
鼠鼠跟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广东,他是在广东走的,不是澳门的学校。
原本受赠鼠鼠账号的朋友说:“我放弃了,写不到他那样。”
鼠鼠真的死了,带着没讲完的故事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12)
王祈然是谁?
鼠鼠走了他就跳出来了?
我们确定鼠鼠真的死了。
而王祈然活了,他回了人间,替代鼠鼠更好地生活。
鼠鼠十四年的流浪经历就为了找回一个姓名,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被强行赋予的名称。
鼠鼠16岁那年丢了它,将近30岁才重新找回。
王祈然会好好活着,他在一千万网友的支撑下找回了自己,找回了那个曾经极度厌恶的名字——王祈然。
鼠鼠死了,被下水道的臭水浸泡着,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
全文字,12个章节,为勇者鼓掌!
口述:鼠鼠
记录:王祈然
整理:姜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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